读《局外人》

吴诗涛 2019-10-07 [读后感]

第一部分

我们从来不能改变生活,无论如何,生活都是一样的,我在这儿的生活也不会令我不高兴。

第二部分

我常常想如果让我住在一棵枯树干里,除了抬头看看头顶天空的流云,无所事事,我也会习惯的。我会等待着鸟儿飞过或者白云相会,就像我在这里等着我律师的奇怪领带,或者就像在另一个世界,我耐心地等到礼拜六,抱紧玛丽的身体一样。不过,仔细想来,我并不在一根枯树干里。还有比我更不幸的人——这其实也是妈妈的一个想法,她生前总说,到头来,人什么都能习惯。

一个人哪怕只生活过一天,也可以在监狱里毫无困难地过上一百年。他会有足够的东西来回忆,而不至于感到烦闷。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这也是一种好处。

在草褥和床板之间,有一天我发现了一张旧报纸,报纸几乎粘在布上,已经发黄透亮了。上面有一则新闻,开头已经没有了,但看得出来事情是发生在捷克斯洛伐克。一个人离开捷克的农村,去外面打拼。二十五年之后,他发了财,带着老婆和一个孩子回来了。他的母亲和他的妹妹在家乡的村庄开了一个旅店,为了让他们吃一惊,他把他的老婆和孩子安放在另一个地方,自己到了他母亲的旅店里,他进去的时候,她没认出他来。他想开个玩笑,就想着要一个房间,还露了财。夜里,他母亲和他妹妹用大锤把他打死,并且偷了他的钱,把尸体扔进河里。第二天早晨,他妻子来了,无意中说了旅客的姓名身份。母亲上吊了,妹妹投了井。这段故事我读了上千遍:一方面,这件事听上去不可思议;另一方面,却又很自然。无论如何,我觉得那个旅客有点儿自作自受,人永远也不该演戏。

我始终不理解,日子为什么可以如此漫长又如此短暂。日子过起来如此漫长,这是毫无疑问的,但它们却又如此紧凑,一天推涌着一天。它们失去了自己的名字,只有“昨天”和“明天”这两个词,对我来说还剩下一些意义。

我听着,我听见人们认为我聪明。但我不太明白,怎么平常人身上的一些优点,到了罪犯身上,就变成了无可推卸的罪名。

我真想亲切地、甚至友爱地向他解释说我从来不会真正对什么事情感到后悔,我关心的总是今天或者明天即将发生的事情。

一个人对于他所不了解的东西,总会有一些夸张了的想法。

总之,我整夜整夜地等待着黎明。我从来不喜欢被逮个措手不及。如果有什么事要降临到我头上,我更喜欢清醒地存在于现场。这就是为什么到最后,我只在白天稍微睡一下,而在一个又一个的夜里,我耐心地等待着曙光把天窗照亮。

无论如何,我可能不确定什么是我真正感兴趣的事情,但我非常确定什么是我不感兴趣的事情。而他跟我说的事情,恰恰是我不感兴趣的。

《局外人》后记

这本书的主人公之所以被判刑,是因为他不参与这个社会设定的游戏。

撒谎不仅仅是说假话。事实上,尤其是当你说的不仅是真相的时候,你就在撒谎。在人心灵的层面上,说出的内容比内心感受到的更多,就是撒谎。

导读:作为起点的《局外人》

确认生命中的荒诞感绝不可能是一个终点,而恰恰是一个开始。 ——加缪

在加缪1960年1月4日因车祸意外身亡之后,美国作家福克纳在悼文中写道:“加缪说过,诞生在一个荒谬的世界上的人唯一真正的职责是活下去,是意识到自己的生命、自己的反抗、自己的自由。他说过,如果人类困境的唯一出路在于死亡,那我们就是走在错误的道路上了。正确的路是通向生命、通向阳光的那一条。一个人不能永无止境地忍受寒冷。因此他反抗了。他就是不能忍受永无止境的寒冷。他就是不愿沿着一条仅仅通向死亡的路走下去。他所走的是唯一一条可能不光通向死亡的道路。他所遵循的道路通向生存的阳光,那是一条完全靠我们微弱的力量、用我们荒诞的材料铸造的道路,在生活中它本来并不存在,直到我们造出它来。

加缪在诺贝尔颁奖晚宴上的演讲

无论我们作为个人有着怎样的弱点,我们职业的高贵却永远扎根在两个并不容易坚守的承诺里:对于知晓的事,绝无谎言;对于任何压迫,反抗到底。

最后,我要发自肺腑地对诸位表示感谢,并公开地,以感恩的心,向你们作出一个古老的承诺,任何一个真正的艺术家每天都会在静默中向自己作出的古老的承诺,那便是——忠诚。